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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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老鮫人遠遠地用眼神安慰他：“趁還沒陷得太深，趕緊忘掉那個人類。”
蒼從甩甩龍尾：“從白天到黑夜，只要閑下來就會想她，算不算陷得不深？”
老鮫人皺眉：“有點深。”
蒼從想了想繼續：“看到她就忍不住想抱她，想把她帶回這裏鎖起來，只看得到我，只能跟我說話。”
老鮫人一聽，這顯然已經是病入膏肓的節奏了，心裏的同情油然而起：“你喜歡的那個她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老鮫人搖頭規勸：“人類的壽命就短短幾十年，就算她重新喜歡上你又如何？”
蒼從闔眼沈默不語。
“你們龍族……”老鮫人沒說下去。
人類有輪回，這一世不管是對是錯，重新進入輪回之後就統統歸零。
而短短一生中，即使遇到錯的人，調整調整還能愛上其他人。
但是龍族和他們鮫人族一樣。
死了就是死了。輪回是人類的特權。
愛了就是愛了。能拿起又能放下，也是人類的特權。
“就算你們兩情相悅，幾十年以後她重新入輪回，你呢？”
蒼從重新睜開眼，語氣淡然：“過去幾千年我都是獨自過的，幾十年以後就算繼續獨自活下去又怎麽樣？頂多也就是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更何況我還擁有幾十年的回憶。”
老鮫人嘆了口氣：“你還不懂。”
蒼從再次出現時，是在一個晚霞染紅半邊天空的傍晚。
季半安下了戲從棚裏走向停車場，遠遠看到廣場的邊緣掛著半輪落日，自地平線拉出一抹猩紅的薄紗，覆蓋在蒼穹之上。
而蒼從沈默的背影在落日正中，影子被拉得又細又長。
她有片刻的失神。
身旁對蒼從有偏見的符可都忍不住讚嘆：“畫面好美。”
符可的聲音讓蒼從回過頭來，他沖她笑了笑，徑直走到她面前問：“拍完了？”
“嗯。”
蒼從說：“我跑了趟極寒之地，給你帶了點好東西回來，你肚子餓不餓？”
季半安本能地想拒絕：“不餓。”
蒼從了然：“不餓的話，就留著當夜宵吧。”
季半安欲哭無淚。
回到家中，季半安無語看著桌上說不上名字的植物，哭笑不得：“這都是什麽啊？”
蒼從神情專註地將它們歸類：“我考慮了下，你們人類壽命太短，如果你死了，我的日子大概會有些無聊，所以我打算研究出讓你永生的辦法。”
季半安震驚，觀察他的表情：“你認真的？”
“嗯。”他擡頭對她說：“去拿幾個碗來。”
季半安想揍他：“你都不問問我願不願永生？”
蒼從沒有回答她，反而自顧自地繼續說：“本來只要有我內丹護著，我不死你也就不會死。但是現在你的魂魄不完整，有可能會出現意外。”
季半安笑他：“你覺得你會無聊，就要我永生陪著你。那如果我不願意呢？”
蒼從停下動作。
季半安知道這番話遲早得說，既然話說到了這裏，不如索性統統說開：“其實你這樣沒事就在我身邊打轉，真的不是個辦法。這幾年我的目標是成為國內女星第一，所以不急著戀愛結婚，但是終有一天我是要結婚的。”
蒼從就這麽擡頭看著她。
“和人類。”季半安補充。
她在他面前坐下：“到時候我如果有男朋友了，或者結婚之後組成自己的家庭了，你再這麽隨時隨地地出現，不太好吧？”
蒼從還是不說話。
季半安攤手：“那個時候你又以什麽身份待在我的身邊呢？我可以接受你是龍，仇田然可以接受你是龍，可我不能保證其他人也能接受。更不要提你喜歡我這件事。如果你不喜歡我，我還能引你當我孩子的叔叔。但是既然你喜歡我，我還讓你留在身邊，這事就不太地道了。對你，或者對我未來老公來說都是不好的。”
蒼從又沈默片刻，終於開口問：“所以你想要什麽？”
季半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認真：“我希望我們沒事不要見面。”
蒼從靜靜看著她，什麽表情也沒有，毫無征兆地消失在了原位。
季半安沒想到蒼從真的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直到電視劇拍攝全部竣工，冬天拖著長長的尾巴終於走過，他都沒有再出現過。
在這期間電影《姻緣》票房大熱，季半安終於拿到了夢寐以求的最佳女主角，人氣一度達到頂峰，走在街上到處都是她代言的gg和宣傳。
她偶爾，只是非常偶爾地會想到蒼從這條龍。尤其是在那次她拍戲時不小心被飛濺過來的玻璃碎渣紮破手肘的時候，她看著潺潺流血卻毫無痛覺的傷口，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蒼從。
只是即使這樣，他也沒出現。
被玻璃所傷的傷口特別容易留下傷疤，季半安眼看它結痂脫落，留下一個比其他膚色淺白的痕跡，然後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恢覆正常。
蒼從還是沒有出現。
《姻緣》劇組為了慶祝電影票房大賣，組織了一次山莊度假游。危厲言和季半安都正好空閑下來，紛紛報名參加了。
到出發那天才看到原本說沒空參加的司雪竟然也在。
有些事情雖然過去有段時間了，但是看到事主出現在自己面前，季半安依舊覺得膈應，總覺得司雪看她的眼神總像是要來挑事的樣子。
晚上活動結束，大家都休息之後，季半安的房門被敲響了。
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司雪。
季半安立刻就要關門。
就她們單獨二人，她才沒那麽多閑情去表演什麽姐妹情深。
沒料到司雪直接伸手夾在門縫中，阻止了她。
季半安戒備地看著她：“你幹嘛？”
司雪的臉色及其蒼白：“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季半安做了個鬼知道的表情。
司雪站在門口，沒有要進門的意思：“我就想知道，你見過蒼從嗎？”
季半安如實以告：“沒有。很久沒見過他了。”
司雪反覆是沒料到季半安的回答，竟楞在原地半天沒說話。
“還有別的事嗎？”
司雪不知道想到什麽，詭異地笑了笑：“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你還不是一樣被他拋棄了。他這樣的人，不是你我能留得住的。”
季半安不明白她都已經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了，居然還有閑情來刺激她，忍不住發笑：“不好意思，是我拒絕了他，不是他拒絕了我。”
司雪又是一楞。
“而且你跟我，不一樣。要論長相，”她上下打量司雪：“你拿什麽跟我比？要論身材，”季半安再次停頓，搖搖頭：“還是說比演技，比作品人氣？”
司雪的臉色更白。
“我不是你能比的，現在的你就只夠仰望我。”季半安面露不耐：“司雪，有一點我希望你能記住。我不找你麻煩，不是因為我怕你，也不是因為我人好，是因為我懶得跟你計較。但是你繼續挑戰我的耐心，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麽。”
司雪涼颼颼地笑：“不跟我計較？你不是已經跟我計較了嗎？”
“你什麽意思？”
司雪發狠：“那次視頻不是你們發到網上的？怎麽樣？你們是不是對這結果很滿意？”
“別鬧了。”季半安說：“這種事我還不屑做。如果我真要做，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司雪還要說什麽，被季半安阻止：“別說了，我要睡了。”
說完她關上門。
第二天季半安起來才知道司雪竟連夜離開了。
危厲言打著哈欠坐在她身邊用早餐，聞言又打了個哈欠：“以我這老藝術家的眼光來看，司雪這姑娘吧，底子挺好就是心術不正，不然不該止步在今天。”
季半安不滿：“你還替她說話？”
危厲言茫然：“這屬於替她說話？”
“你說她底子好。”
危厲言連忙改口：“我是指她跟一般人比起來底子不錯，但是跟你比的話……”他再次改口：“壓根沒法跟你比。”
季半安終於滿意。
從山莊回市區路上，危厲言嚼著魷魚絲想到了一個人：“誒，說起來司雪那位金主，前陣子不是追求你嘛！結果呢？”
“沒結果。”
“你知道嗎？”危厲言翻身坐起來，憤憤不平：“他都從大眾視線裏消失有段時間了，前幾天我還看到有人拿他的長相跟我比，然後他居然贏了！”
季半安在心底認同評比結果，嘴上安慰危厲言：“瞎說，你比他看起來年輕！”
“我比他帥！”
季半安搖頭：“危厲言，你一個大男人不應在在意長相，應該在意內在魅力。”
危厲言哼了一聲：“我是當紅小鮮肉，長相和內在魅力都必須在意。”
季半安失笑。
車子抵達市區之後，眾人在交通樞紐中心分散，各回各家。
季半安坐在自己的保姆車裏，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內容自稱是危厲言，說是錢包丟了，需要她資助點錢回家。為了避開粉絲和娛記，他會在中心商場的頂樓等她。
季半安想起危厲言的住址的確不在本市，心裏雖然疑惑為什麽危厲言的經紀人沒有來接他，但仍舊在跟符可打過聲招呼之後就走向頂樓。
到達頂樓之後果然看到危厲言焦急地等在樓頂，她覺得好笑：“你怎麽回事？錢包怎麽會掉？”
危厲言瞪眼：“手機也掉了，裏面有很多人聯系電話和地址呢！”
季半安也懵了：“那怎麽辦？”
“我讓經紀人去山莊找了，希望能找到。”
“你要不要先去我那打發一晚上？”
危厲言拒絕：“不了，我有事。”
季半安隨口猜測：“你是不是戀愛了啊？”
沒想到危厲言居然傻楞楞地承認了：“這麽明顯？”
季半安搖頭：“你自己註意點，別被拍到了。”
危厲言無所謂：“拍到了就公開唄。”
季半安打著哈哈跟他道別，快到自家小區時收到了一條來自危厲言的短信。
［危厲言的手機在我這裏。］
季半安發懵。
收到了一張圖片。
季半安看著圖片瞪大眼。
危厲言這小子玩這麽大？裸照？
收到第三條信息。
［你們公司天臺，我等你來。半小時之內沒到，就把所有圖片用他的微博發在網上。］
季半安感覺自己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這文怎麽越寫越狗血？
感覺我要放飛自我了。
你們不要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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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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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從就這麽擡頭看著她。
“和人類。”季半安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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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半安攤手：“那個時候你又以什麽身份待在我的身邊呢？我可以接受你是龍，仇田然可以接受你是龍，可我不能保證其他人也能接受。更不要提你喜歡我這件事。如果你不喜歡我，我還能引你當我孩子的叔叔。但是既然你喜歡我，我還讓你留在身邊，這事就不太地道了。對你，或者對我未來老公來說都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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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期間電影《姻緣》票房大熱，季半安終於拿到了夢寐以求的最佳女主角，人氣一度達到頂峰，走在街上到處都是她代言的gg和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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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雪反覆是沒料到季半安的回答，竟楞在原地半天沒說話。
“還有別的事嗎？”
司雪不知道想到什麽，詭異地笑了笑：“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你還不是一樣被他拋棄了。他這樣的人，不是你我能留得住的。”
季半安不明白她都已經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了，居然還有閑情來刺激她，忍不住發笑：“不好意思，是我拒絕了他，不是他拒絕了我。”
司雪又是一楞。
“而且你跟我，不一樣。要論長相，”她上下打量司雪：“你拿什麽跟我比？要論身材，”季半安再次停頓，搖搖頭：“還是說比演技，比作品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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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能比的，現在的你就只夠仰望我。”季半安面露不耐：“司雪，有一點我希望你能記住。我不找你麻煩，不是因為我怕你，也不是因為我人好，是因為我懶得跟你計較。但是你繼續挑戰我的耐心，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麽。”
司雪涼颼颼地笑：“不跟我計較？你不是已經跟我計較了嗎？”
“你什麽意思？”
司雪發狠：“那次視頻不是你們發到網上的？怎麽樣？你們是不是對這結果很滿意？”
“別鬧了。”季半安說：“這種事我還不屑做。如果我真要做，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司雪還要說什麽，被季半安阻止：“別說了，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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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半安起來才知道司雪竟連夜離開了。
危厲言打著哈欠坐在她身邊用早餐，聞言又打了個哈欠：“以我這老藝術家的眼光來看，司雪這姑娘吧，底子挺好就是心術不正，不然不該止步在今天。”
季半安不滿：“你還替她說話？”
危厲言茫然：“這屬於替她說話？”
“你說她底子好。”
危厲言連忙改口：“我是指她跟一般人比起來底子不錯，但是跟你比的話……”他再次改口：“壓根沒法跟你比。”
季半安終於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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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結果。”
“你知道嗎？”危厲言翻身坐起來，憤憤不平：“他都從大眾視線裏消失有段時間了，前幾天我還看到有人拿他的長相跟我比，然後他居然贏了！”
季半安在心底認同評比結果，嘴上安慰危厲言：“瞎說，你比他看起來年輕！”
“我比他帥！”
季半安搖頭：“危厲言，你一個大男人不應在在意長相，應該在意內在魅力。”
危厲言哼了一聲：“我是當紅小鮮肉，長相和內在魅力都必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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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半安坐在自己的保姆車裏，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內容自稱是危厲言，說是錢包丟了，需要她資助點錢回家。為了避開粉絲和娛記，他會在中心商場的頂樓等她。
季半安想起危厲言的住址的確不在本市，心裏雖然疑惑為什麽危厲言的經紀人沒有來接他，但仍舊在跟符可打過聲招呼之後就走向頂樓。
到達頂樓之後果然看到危厲言焦急地等在樓頂，她覺得好笑：“你怎麽回事？錢包怎麽會掉？”
危厲言瞪眼：“手機也掉了，裏面有很多人聯系電話和地址呢！”
季半安也懵了：“那怎麽辦？”
“我讓經紀人去山莊找了，希望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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